第０９７章烤兔子
匍匐在地下，张小凡大口喘着气，手指紧紧抓着地面上微带湿润的青青小草，
那一种在生死边缘奔跑的滋味，可当真令人喘不过气来。
半晌，张小凡抬起了头，向旁边看去，只见碧瑶就在自己身边，原本白皙的
脸庞此刻有些淡淡的灰尘，仿佛感觉到张小凡看来的目光似的，她也转头看了过
来。
劫后重生的喜悦，缓缓地，在碧瑶的脸上浮现出来。碧瑶的嘴唇动了动，仿
佛明眸之中有水波流动，朦胧中带着晶莹，她一声微带哽咽的欢呼，一种在无限
巨大的压力之后的解脱，竟再也想不起其他事物，只觉得天很蓝很蓝，山好高好
高，清风阵阵，满山滴翠，绿影婆娑，树涛涌动，这世间竟是处处有动人心魄的
美丽。
「我们、我们活下来了！」她欢叫一声，对着青山蓝天。
张小凡大声笑着，在她的旁边，看着她放开怀抱，展露着世间最美丽的笑容。
「噼啪」声中，火焰吞噬着柴木，发出脆响，冒起了阵阵轻烟，碧瑶坐在火
堆旁边，看着张小凡用一根粗大的树枝把一只刚捉到的野兔子收拾停当之后，插
了放在火上烤。说也奇怪，当他们肚子饿的时候，一只兔子就从他们前面跑过，
二人当时面面相窥，当然不会放过这只迷途的小糕兔，所以很不幸的一条生命就
葬送给了他们的肚子。
随着火焰的炙烤，兔子肉渐渐变得金黄色，而一粒粒的油脂也凝成水珠，滴
了下来。
山林之下，一股喷香美味，四溢飘散。在那洞中饿得很了，碧瑶忍不住口中
生津，吞了口口水，却见张小凡倒是不慌不忙，看了看火候，接着笑了笑，将手
伸到怀里，拿出一个小包，笑道：「还好这些东西没丢，这次有口福了。」
碧瑶往那小包看去，只见张小凡小心地打开包裹，露出了几个小瓶小罐子，
心下好奇，拿起几个闻了一下，登时呆了，望着张小凡几乎是说不出话来：「这、
这可是些盐巴调料……」
张小凡早在出发之前就预料到了可能会有这种烤野味儿的时候，所以身上带
了盐巴调料，当下只听他笑道：「是啊，我下山时就一直随身带着，就是怕万一
有在野外留宿，也好做些好吃的，没想到今日倒是派上了用场。」
碧瑶上上下下看着张小凡，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见他小心地把这些不知是五
香还是盐的东西洒在兔子肉上，然后慢慢转动树枝烤着，空气的香味是越发的浓
了。她从未见过这样一个正道人士，居然出来还把调料放在身上，看他样子，只
怕是个厨子多过像是个名门正派出身的弟子。
过了一会，张小凡凑近闻了闻，喜道：「好了，可以吃了。」
碧瑶在一旁老早就等得不大耐烦了，只觉得那香味几乎像是无孔不入，从自
己身体上下的毛孔都穿了进去，闻了一闻，身子倒似飘了起来，轻了许多，至于
嘴里，那就更不用说了，若不是小心隐藏，只怕连肚子「咕咕」叫的声音也被这
小子给听了去。
当下一听张小凡大发善心，终于说完成了，眼前一只金灿灿、香喷喷的兔子，
几乎口水就要流下来了，一下夺去了那树枝，一只手欲把兔子拿下来，却不料那
兔子温度酷热难耐，碧瑶手一烫，「啊」了一声，兔子直直向地上掉去，还好张
小凡眼疾手快，他们的晚餐才没被糟蹋。
张小凡微笑道：「不要急啊！」说着将那树枝上下移动，让那些油脂都流下
了，这肉上的温度也低了些，才小心地撕下一个兔子后腿，递给碧瑶，笑道：
「吃吧。」
碧瑶立刻伸出手去，接过了这兔子肉，正要张口，忽然间看到张小凡一脸温
和笑容，看着自己微笑，林间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点点滴滴洒了下来，有几点
落到他的脸上，竟是那么爽朗。
不知为何，她脸上突地红了，转过头去，背对张小凡，这才吃了起来。张小
凡愣了一下，不过也没在意，自己也早饿得不行了，一把撕下另一只兔子腿，大
口啃了起来。
吃了一半，他忽然看见碧瑶转过身来看着他，微讶道：「怎么了，对了，这
肉还好吃么？」
碧瑶脸上有淡淡的红晕，树林深处吹来的轻风，轻轻掠起了她柔软的长发，
拂过白皙的脸畔。
「很好吃呢，呃……」
张小凡：「怎么了？」
碧瑶：「……我吃完了。」
她的脸有淡淡的温柔，有一丝幽幽的羞涩，张小凡微微张嘴，竟是痴了。
碧瑶微微低下了头，两人中，忽然沉默了下来，半晌，张小凡突然惊醒：
「啊！对不起。」说着，撕了一大块兔子肉，递给了碧瑶。
碧瑶接过那兔子，撕下一块肉放到嘴里，轻轻咀嚼，「很好吃，我这一生中
吃过最好吃的东西，就是你现在烤的这只兔子。」
张小凡听了，不禁心中忽的一阵欣喜，拿着兔子腿埋头苦吃。
这一只兔子，不消一会，便被这两个饿人给消灭干净了。多日来头一次饱餐，
当真是快活事。碧瑶找到一条山间小溪，二人在那水边清洗一番，不觉都有些困
倦了。说来也是，在那山腹中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只觉得一直走在生死边缘一
般，这般出来，整个人放松下来，困劲也上来了。
碧瑶首先支持不住，在这小溪边上的一小块青青草坪上躺着睡了，张小凡也
困了，笑着走到碧瑶身边在她身边躺了下来，但觉得阳光和煦，温柔地洒在他们
身上，忍不住回头向碧瑶看去。只见梳洗过后的碧瑶，头发虽然还有些凌乱，但
脸庞已是如当初初见面时的一般白皙如玉，肌肤胜雪，几乎是吹弹可破，此刻她
闭上了眼睛，静静躺在那儿，微风吹来，她的发梢轻动，在阳光下，发射了柔和
的光辉。
忽然，碧瑶在熟睡中，仿佛像是看到了什么，眉尖微微皱起，右手像是习惯
性地伸过来，抓住了张小凡肩膀，偎依在他的身旁，然后，在她唇边，有淡淡笑
容，就这么安心地睡着。
张小凡望着碧瑶，微微一笑，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渐渐的，他的困倦也上来
了，于是合上了眼，安心地睡了去。
林间微风，依然轻轻吹动，吹过树梢，吹过绿叶，吹过静静流淌的小溪，泛
起轻轻涟漪，最后，拂过这两个年轻人的身上。
张小凡醒来时，天已经都黑了下来，只怕最少是睡了五、六个时辰，但碧瑶
却依然未醒，一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裳，看去像是个受惊胆怯的小孩一般，哪里
有人想得到她实际是魔教之中的重要人物！
张小凡笑着望了她一眼，听着林间山风吹动树木发出的「娑娑」声响，忽然
间，想到了青云山大竹峰上，那片片竹林，不也是发出这般的声音么？
想到大竹峰，就想到了青云门，想到青云门，就想到了陆雪琪，想到了师姐，
以及自己空间里的女人……
他的脸上，在渐渐漆黑的夜晚，浮起了笑容，就连他的眼睛，在这黑夜里，
也那么明亮，却没有看到，在他身边，有着另外一双明眸，不知从何时开始，幽
幽地看着他。
天又亮了，山间响起了鸟鸣声，清脆悦耳。
张小凡走到小溪边上，双手合起，捧起一把水泼到脸上，凉丝丝的感觉，直
透入心底。
碧瑶站在张小凡身后，温柔地望着他。张小凡转过身，对着碧瑶笑了笑，说
道：「碧瑶，现在既然脱困了，我可能就要走了。」
碧瑶一听，脸一沉，低声道：「你要走了吗？」
张小凡说道：「这一次我和你在那滴血洞当中同历生死，可以说算是很好的
朋友了，日后你但有所命，只要不是杀人放火、作奸犯科，就是让我赴汤蹈火，
也在所不惜。」
碧瑶身子一震，抬起头望着张小凡，忽然说道：「我看你也算是一个人才，
不如投奔我们圣教吧，我向父亲大人推荐你，他老人家一向爱才，必然会肯重用
你的，也胜过你在大竹峰上当一个默默无名的普通弟子。」
张小凡望着她，半晌之后，说道：「你认为我会答应吗？」
碧瑶听了，冷笑一声，说道：「也是，你是正道中人，斩妖除魔，又怎会加
入我们圣教？你自称正道中人，可你们正道中人造的孽也不比我们这些魔道中人
少吧，当年正魔大战，你那些神仙祖师不一样是见人就杀，老弱妇孺也不放过！」
张小凡点了点头，说道：「也许你说得对吧！但我现在不能答应你，我现在
还要回青云去，你说的要我加入你们那个所谓的圣教的事会好好考虑考虑的，现
在我就先走了，你保重。」张小凡经过前世的事情，对这所谓的正邪之道根本就
不在乎，所谓的正邪之道说穿了也不过就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罢了。
碧瑶一听张小凡竟然认同她的话，并说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加入魔教的事情，
不禁一愣，心下大惊，直犯嘀咕：这小子究竟是不是正道中人呀？
当下，张小凡虽然万般的不舍，但还是向碧瑶摆了摆手，正要离开，忽然神
色一变，说道：「鬼王前辈，既然来了，就请现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