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时轮流转,沧海桑田,究竟何时才能与你相见?
跨越辽远的银河,又是否能来到你的身边?
纵有阻挠,纵有艰险,千年之恋,永恒不变!
西域,烈日炽肤,黄沙千里。一阵风过,黄色的沙子就仿如幽灵般旋转而起,
针子般刺在过往旅人的皮肤上,刺在那颗缀满了乡愁的心窝中。
罗布泊,一个在西域诸民口中被称为地狱的地方。这里的风沙是西域最猛烈
的,这里的绿洲是西域最少的,这里的沙土中埋藏的白骨是西域最多的。「一入
罗布泊,永生难逃脱;一入罗布泊,枯骨伴荒魄。」这样的歌谣近十年来不断在
西域各镇中流传,即使是最老练的荒漠旅人,现在都不敢进入这个传说中宿有魔
鬼的地方了。
但现在的罗布泊却偏偏走着一个人,一个全身覆盖着灰色长袍的人,一个全
身覆盖着灰色长袍踯躅前行的人。
风很大,沙子不断的打在他的身上,他的手臂上,他的脸上。但他丝毫没有
迟滞,只是孤独的向前走着,默默的在身后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虽然是在酷热
的荒漠,但他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冰天雪地中艰难觅食的独狼,坚强而冷漠。然独
狼的寻觅是为了生存,而他的寻觅又是为了什么?
突然,他停住了脚步,抬起头,伸出左手轻轻的拨了一下遮住了眼睛的黄色
长发,露出了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不对,不应该说是手,应该说是铁爪,他的左
手腕以下的部位装了一只铁制的义肢。太阳很耀眼,但他却丝毫不惧的遥望着,
闪着诡异红光的瞳孔不时掠过悔恨的光芒。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口中喃喃,仿佛在询问,但更像是灵魂在
挤压下流露出的痛苦的呻吟。他的身子颤抖着,好象正承受着巨大的痛楚。
突然,他猛的指着头上的烈日,狂吼:「我一定要让幽界重回人世,让那些
假仁假义的武林正派死无葬身之地!」这让人寒战的声音如同最恶毒的诅咒,久
久回荡在西域的晴空……
(一)幽梦迷离
「呼……呼……又是那些可怕的梦,近来怎么老梦见这些神不象神魔不象魔
的东西。」说话的是个一头金发,模样十分俊俏的男孩子。他的名字叫夏侯仪,
家住西域一个名叫河洲的小镇,是个纯朴的乡村少年。
刚才的梦十分的真实,夏侯仪又沉迷在刚才的梦境中了。一片黑暗,突然,
黑暗中走出了一个高大好看的男子。一头乌黑的长发,坚毅的眼神,高挺的鼻梁,
给人一种做事不成功誓不罢休的印象。虽然从来没有见过,但夏侯仪却觉得他很
熟悉,就像是自己的亲人。这个人现在正似笑非笑的望着远处,好象正期待着些
什么。
在男人凝视的黑暗处,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双手,一双让人屏息的手。
夏侯仪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完美的手。即使是方圆十里有名的美人,隔壁李大
夫的女儿的手也远远不如。她因为经常帮父亲采草熬药,虽然十分的白皙,却不
免有些粗糙。
但面前这双春葱般的柔荑却是十全十美的,就像是一块精心雕磨成的羊脂美
玉,没有丝毫杂色,又那么柔软,增之一分则太肥,减之一分则太瘦,既不太长,
也不太短。就算最会挑剔的人,也绝对挑不出丝毫毛病来。
接着,就是一双丰盈但不见肉,纤美而不见骨的手臂。手,本来已绝美,再
衬上这双手臂,更令人目眩神迷。
然后,一条腿从黑暗中跨了出来。在这一刹那间,夏侯仪连呼吸都似乎要停
止。因为他总以为,即使一个女孩子有多漂亮,当她不穿鞋子的时候从是不免会
有些缺陷。但面前的大腿是多么的修长的,多么的笔直,仿佛浑然天成的白玉。
那脚踝是那么纤美,多么的秀气。世间上最美的死法就是被这样的脚踩死吧,夏
侯仪暗暗的猜度。
紧接着是她的身子,赤裸的身子。夏侯仪顿时觉得脑里「砰」的一声,几乎
失去知觉。没有人能想象世上竟有如此完美的躯体,她的胸膛坚挺,两团温香软
玉不是很大,但与纤细的蛇腰一配合却显得天衣无缝,赏心悦目。
一双嫣红的蓓蕾骄傲的挺立着,似乎感受到男人的视线,已在渐渐涨大……
两腿紧紧的并拢,那最神秘的地方在黑暗的朦胧中散发着醉人的魅力。她雪白的
身子与周围的黑暗形成巨大的反差,但正是这样的反差反而构成了邪异的吸引力。
夏侯仪屏着呼吸,他在期待,期待着这样完美的身躯应该配上一张怎么样的
脸。他没有失望,这张脸也是完美的。一头雪白的长发,柔顺的贴着同样雪白的
娇躯。瓜子脸,脸上的线条很柔和。而最动人的是她的眼睛,那迷人的眼眸闪着
迷离的红芒,却又带着化不开的淡淡忧愁,直叫人为她心疼。即使是最凶暴的人,
在她忧伤的目光下也会忘记杀戮,只想把她轻轻的搂在怀里温柔的怜爱。
梦中的男人感叹道:「冰璃,你真是个完美的女子,实在太美了。」
名唤冰璃的女子至始至终没有说过话,但她又何用说话呢?她恍荡的眼神,
淡淡的笑容,迷人的娇躯,她的手丶她的脚丶她的每一寸肌肤都在诉说丶都在邀
请。
男子叹了口气,说道:「我们到了明界后,到处都会是天庭的眼线,只怕未
来的路会艰险万分。但为了幽界能重新降临人世,身位罗喉双使的我们却也得拼
尽全力达成尊神的夙愿。」
女子神色一黯,幽幽的走到男子的身前,轻巧的跪在地上。夏侯仪因为角度
的关系被遮住了,看不清楚,只见女子的手一阵套弄,然后雪白的长发前后晃动,
喉咙深处不时发出「呜……呜」的惹人遐思的娇吟。男子紧闭双眼,双手抚摩着
女子的头发。过了一会,女子头发晃动的速度明显加快,而男子则全身绷紧,双
手用力的按着女子的头,口中长长的舒了口气。
女子抬起头,娇媚的脸上添上了一抹嫣红,嘴角还残留着一丝白浊的液体。
她舔了舔嘴唇,幽幽的道:「我是你的剑使,无论前面的路是如何的艰险,我都
会陪你一起度过。即使千年万年,我也一定会守侯在你的身边。」
男子弯下身子,把她紧紧搂住,口中呢喃:「冰璃……」
冰璃,冰璃,夏侯仪默默的念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突然,眼前的两
个人消失了,变回了黑暗一片。然后,一阵强大的压迫感汹涌而至,黑暗的空间
中竟然浮现出一张巨大的幽蓝色的脸。夏侯仪耳边响起了如同九幽厉鬼哀号般的
声音:「女娲,我罗喉一定会回来的,千里幽煌会将明界的一切埋葬,我会回来
的!」
就在这时夏侯仪醒了。算了,别想那么多,反正自己也不过是个平凡人罢了,
哪里有这么多神神鬼鬼的东西。但……但刚才的女子真是太美了,她叫……这时
候梦境一阵迷离。
「阿仪,快起床啊,要送鸡汤给高老丈了。」门外传来了母亲的声音。
「哦,知道了,现在就来。」夏侯仪拍了拍脑袋,换好衣服就走出去了。
夏侯仪今年刚满十八岁,从小到大都居住的河洲镇,这个西域小镇大概才五
十户人,是个偏远的边陲地区。他是个弃儿,由养父养母在荒郊拾回养大。虽然
他一头金色的头发明显异于常人,但由于心地善良丶知书守礼,所以从小就很受
村民的爱护,并没遭受歧视。
高老丈是夏侯仪的剑术老师,据闻以前是个仗剑江湖行,行侠不留名的武林
人物。但现在却因为年老多病而隐居在这里,顺便教夏侯仪一点剑术。而夏侯仪
也每天给他送鸡汤让其补补身子。
「妈妈,我送鸡汤去了,再见。」
「恩,快去快回。」母亲看着夏侯仪离开的身影,隐隐的有会发生些什么事
情的预感。「唉,或许要来的终究要来,躲也躲不过。」
夏侯仪小心翼翼的捧着鸡汤,来到了高老丈家。却发现高老丈脸色灰白的躺
在床上,看上去病情比昨天严重了许多。夏侯仪连忙走到高老丈床前,关切的问:
「老丈,我给您送鸡汤来了,您觉得身子怎么了?」
高老丈摇了摇头,颓然道:「唉,阿仪你是个好孩子,每天都来照顾我这个
老残废,但这身老骨头恐怕捱不了多久了。咳咳……」
夏侯仪扶着高老丈,让他靠着床沿,安慰说:「您老别担心,我现在就去找
李大夫问问,他一定有办法治好您的。」
李大夫就住在夏侯仪家旁边,医术十分了得,附近的村民有什么病痛都是来
找他的。他有个比夏侯仪大四岁的女儿,但三年前远嫁凉州,故现在只余李大夫
一人独居。而他也乐得清净,悠然自得的钻研医术,有空则外出采一下草药什么
的。
听了夏侯仪的陈述,李大夫沉吟了一会,缓缓道:「要治高老头的病也非毫
无办法,但我现在却缺少了一样必要之物,且身有要事,也无暇分身去买。但若
是十天内不施药,高老头恐有生命之虞。」
夏侯仪一听,连忙问道:「是何种药物呢?您告诉我在哪里能觅得,我便去
张罗回来。」
李大夫想了想,说:「料想在兰州城这样的大城市便该有了,药名叫三萼红
花。」
夏侯仪点了点头,说:「谢谢李伯伯,待我问准家慈后,便立刻动身买药。
最迟三天就应能赶回。」说完便匆匆告辞而去。
夏侯仪走后一会,李大夫突然猛的一拍大腿,惊呼:「糟糕,忘记告诉他了。
三萼红花虽说活血顺气功效奇佳,但却乃淫毒之物,决不能吸吮其汁液。」但随
即又摇摇头,「算了,他已去远,追之不及。料想也不至随便吸吮不明药理之物。」